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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一日,宝玉也不大出房,也不和姊妹、丫头等厮闹,自己闷闷的,只不过拿书解闷,或弄笔墨;宝玉也不是真傻,自然也想明白了,这事屋里人不待见自己和姐姐妹妹玩闹罢了,所以赌气,真的不出门了。

  却也不使唤众人,只叫四儿答应。哼,你们不让我出去玩,我在家也不和你们玩!

  谁知这个四儿是个聪敏乖巧不过的丫头,见宝玉用她,她变尽方法笼络宝玉。也算掏了宝玉的欢心。

  至晚饭后,宝玉因吃了两杯酒,眼饧耳热之际,若往日,则有袭人等,大家喜笑有兴,今日却冷清清的一人对灯,好没兴趣。

  想要找袭人麝月玩耍个一龙二凤之类的,又怕她们得了意,以后越是拿这种事拿捏自己;又想着这是自己的屋里,是不是该立立规矩了,一个个都这么没大没小的,又觉得太无情了。不符合自己人设。

  想到这,心一横,只当她们死了,横竖自然也要过的。便权当她们死了,毫无牵挂,反能怡然自悦。少了潘金莲,还能憋死了西门庆不是。

  因命四儿剪灯烹茶,自己看了一回《南华经》。正看至《外篇﹒胠箧》一则,其文曰: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;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。

  看至此,意趣洋洋,趁着酒兴,不禁提笔续曰:

  焚花散麝,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;戕宝钗之仙姿,灰黛玉之灵窍,丧减情意,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。彼含其劝,则无参商之虞矣;戕其仙姿,无恋爱之心矣;灰其灵窍,无才思之情矣。彼钗、玉、花、麝者,皆张其罗而穴其隧,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。

  我给大家翻译下,宝玉写的这个同人文,是什么意思。

  焚了你花袭人,遣散了你麝香月,让你们两个知道下我宝少爷也是有脾气的。

  我闺阁中的人儿自始至终都在规劝我一些世俗的东西。

  你们的劝诫,太过世俗于私利而不留一丝余地。伤害像宝钗那样花容月貌的女子的,毁灭像黛玉那样风姿绰约的女子的,

  世俗间的勾心斗角,名利荣辱毁了宝钗,黛玉,袭人,麝月这般美好的女子,实在太过令人遗憾叹息,这样的超然女子都能被世俗化,更何况那些本是尘世间的凡夫俗子。

  字里行间的潜意识可以看出,在贾宝玉的心中,宝钗美色是好过黛玉的,而宝玉和黛玉日这般,终究是多年的感情罢了。而湘云,根本不在宝玉的思想范围内。

  当然也可以看出宝玉的不知好歹,陪他玩就是好,劝他上进就是坏。

  续毕,宝玉掷笔就睡。头刚着枕,便忽睡去,一夜竟不知所之,直至天明方醒。翻身看时,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。

  看着袭人中心值守的样子,宝玉将昨日的事翻篇了,满心的都是心疼,便推袭人说道:“起来好生睡,看冻着了!”

  原来袭人见他没白天没黑夜的和姊妹们厮闹,才和宝玉吵了起来,料定了宝玉就算和她吵,也不过半日片刻就能俯身做小和她复好的。

  谁承想这次宝玉一昼夜,竟然没有一点回转和好的意思,袭人自己反而不得主意了,直一夜没好生睡得。守在宝玉身边,也没个章程。

  今日一早,忽见宝玉如此,又上来温柔小意的劲了,料他心意回转,便拿捏起来,越性不睬他。

  宝玉见袭人不应,便直接伸手解她衣,刚解开了钮子,被袭人将手推开,又自扣了。即不是不让你贾宝玉解扣子,又要表示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胡闹。

  宝玉见不能成好事,无法,只得拉她的手笑道: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  连问几声,袭人睁眼说道:“我也不怎么着。你睡醒了,你自过那边房里去梳洗,再迟了就赶不上人家的洗脸水了。”

  宝玉道:“不去,不去,就在家里,还是家里好。”

  袭人冷笑道:“你爱往哪里去,就往哪里去。从今咱们两个丢开手,省得鸡声鹅斗的,叫别人笑。横竖那边腻了过来,这边又有个什么‘四儿’‘五儿’服侍你。我们这起东西,可是白‘玷辱了好名好姓’的。”依旧是拿分手吓唬人,可见这招自古到今都没变过。(女人啊,什么时候能说道做到啊,能不能,说分手就分手啊。别来弄的我都以为我们分来了,结果你四处说我脚踩两只船。)

  宝玉知道这是埋怨自己那她起名字的事说事,笑道:“你今儿还记着呢!”

  袭人道:“一百年还记着呢!比不得你,拿着我的话当耳旁风,夜里说了,早起就忘了。”

  宝玉见她娇嗔满面,情不可禁,便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,一跌两段,说道:“我再不听你说,就同这个一样!”男人也是,为了一哆嗦几秒的爽快,恨不得赌上爹妈。

  袭人忙的拾了簪子,说道:“大清早起,这是何苦来!听不听什么要紧,也值得这种样子。”宝玉可是袭人的前程,自然听不得宝玉不好。

  宝玉道:“你那里知道我心里急。”都说丫鬟都拿捏住了宝玉的性子,可做主子的宝玉,也不是不知道这丫鬟们,都怕啥。

  袭人笑道:“你也知道着急么,可知我心里怎么样?快起来洗脸去罢。”

  说着,二人方起来梳洗。看着也不想刚吵过架的人。脸色可红润了。

  宝玉往上房去后,谁知黛玉走来,见宝玉不在房中,因翻弄案上书看,可巧翻出昨儿的《庄子》来。看至所续之处,不觉又气又笑,不禁也提笔续书一绝云:

  无端弄笔是何人?作践南华《庄子因》。

  不悔自己无见识,却将丑语怪他人!

  写吧,也往上房来见贾母,后往王夫人处来。

  真的男人征服世界,女人征服男人。

  这与黛玉存在一些芥蒂的薛宝钗、袭人为了收伏宝玉,施展了撒娇含嗔、忽热忽冷的手法,使宝玉陷入苦恼之中。把宝玉折腾的事欲仙欲死。

  宝玉只能去看庄子,从庄子思想中去寻求解脱,以为不论哪一方面都应弃绝不顾,才能怡然自悦。

  于一时愤激、“逞着酒兴”写出来了皂白不分、是非不明之言。

  黛玉能怎么办啊,黛玉也很无奈啊。

  我居然沦落到妖艳贱货之流了。我,林黛玉,一个普遍看红楼的人都喜欢的齐女奇,请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个林怼怼,让我离那些妖艳贱货远一点。

  所以黛玉作诗相讥,说他“无见识”,不能知人,因为把黛玉混同钗、袭,都说成是“张其罗而邃其穴”、“迷惑缠陷天下”,这正证明自己已受到别人罗穴的“迷惑缠陷”。

  说出这样诋人“丑语”来的人,正应该知道“自悔”才是。黛玉出来反驳,因为黛玉与薛宝钗、花袭人、麝月,绝非等同。

  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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